第一百七十章 一件事(第1/2 页)
这两名头戴竹笠的人来自于韩,其中那名声音苍老的旅人,一生已经经历过数十次这样的杀局。
这种杀局都是针对身在高位的权贵,按照他过往的经验,即便准备得十分周详,但只要有些点考虑不到或是出现计划之外的因素,那这样的杀局便恐怕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在过往的十余年里,像他这样的人物越来越少,便是因为百密之下终有一失,很多经验丰富的猎人也终究死在荒野之中,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
当这名来自韩地的旅人隐隐有些不安,但又的确发现不了有什么不对时,在遥远的长陵,一名比他经验更为丰富,尤其可以将长陵的很多人当成棋子的老人,也是同样的感觉。
长陵的高处,观星楼中,李布相负手静立在窗前。
此时白昼,无星可观,李布相的目光落在长陵的巷陌之中,即便整个长陵的每一条小巷他都已经看过了无数遍,熟悉得就如同他自己的血脉,但今日里,他就像是看着一座陌生的城池般仔细的看着这座城的巷陌。
在他年幼,刚刚开始读书时,他的老师便让他记住,人之一生,能够做好一件事,能够将一件事做到极致便已不简单,而且人之一生,往往只有精于一件事,才有可能将这件事做到极致。
若是认准了一件事,那不管多少阻挠,不管多少困难,便不能言放弃。
他听得进这个道理,但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若是这一生要做好一件事,那这件事便索性是件大事。
他决定的事情,便是谋这座城。
很多的野心家是当自己的实力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之后,野心才慢慢起来,才慢慢变得无法收拾,但他不同,从他还没有拥有很强大的实力时,他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野心,然后他便一步步的为之谋划,为之努力。
所以若说和所有谋夺这座城的人相比,他花去的时光最久,经验也最足,做出的谋划也最为缜密。
在过往的十余年里,这座城在他的眼中已经渐渐蜕变为棋局,那些强者,甚至是和他一起谋夺这座城的对手,在他的眼中也渐渐变成他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按照他的意志来推动这座城的变化,来让这座城走向他想要去的地方。
然后这座城对于他而言变得越来越熟悉,无一物不熟,没有多少秘密可言,任何细微的变化,他似乎都可以精准的预知。
甚至在清晨时分,他看看天边的云气,就能知晓今日的长陵是阴是晴,是暴雨如注,还是小雨缠绵。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年幼时的老师所说的道理是对的,专注于一件事做得越久,就越是能够熟能生巧,就越是觉得自己分外擅长,也越发觉得如鱼得水。
然而今日里,他听着那些人的回报,看着这座无比熟悉的城,但心中却有一种怪异的滋味不断的升腾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明明是熟悉的棋局,明明是任何一步都出自自己的调动,明明没有任何的意外,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意志下前行,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在滋生,就像是烈日暴晒下的地面,似乎在不可思议的长出一些青苔。
这种感觉不会没来由的出现。
所以一定有些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发生,或许有他没有察觉的敌人在出现。
他沉吟了许久,最终他的目光落向了长陵的皇宫。
他怀疑那名老皇帝是否已经悄然下达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命令。
在过往的十余年里,他最大的敌人,以及在他眼中看来对等的敌人,便始终只有皇宫里这名老皇帝。
所以在嗅到一些危险的气息时,他的潜意识还是让他觉得危险来自那名老对手,来自这座城中。
但他想不到的是,此时剧烈变化的中心,却是在不起眼的小城屯留。
……
两名头戴竹笠的韩王朝修行者在枯死的老树下停留了片刻,吃了些东西,便准备换一副装束进入屯留。
那名始终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来哪里怪异的声音苍老的修行者还是决定自己要亲自去那几座庙看一看。
但他刚刚除下头顶的竹笠,露出他花白的头发时,他的整个身体便骤然紧绷了起来,他浑身的血肉里,似乎骤然出现了无数条真元流淌的河流,一种可怕的力量迅速在他的体内奔行。
他身旁那名年轻的修行者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的余光里,这名花白头发的韩地修行者便已经霍然转身朝着他们后方左侧望去。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衫修行者。
这是一名相貌分外狠辣,给人一种难言的咄咄逼人气息的中年男子。
他的脸上有数条剑痕,而且这些剑痕不知是什么剑器留下,即便时间很久,但剑痕在他的肌肤上却是发黑,就像是被人用浓墨涂抹了数笔一样。
“毒腹剑主?”
这两名韩地的修行者从未见过这名黑衫中年男子,但看着这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