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天长县同访豪杰 赐书楼大醉高朋(第1/4 页)
话说杜慎卿做了这个大会鲍廷玺看见他用了许多的银子心里惊了一惊暗想:“他这人慷慨我何不取个便问他借几百两银子仍旧团起一个班子来做生意过日子?”主意已定每日在河房里效劳杜慎卿着实不过意他。那日晚间谈到密处夜已深了小厮们多不在眼前杜慎卿问道:“鲍师父你毕竟家里日子怎么样过?还该寻个生意才好。”鲍廷玺见他问到这一句话就双膝跪在地下。杜慎卿就吓了一跳扶他起来说道:“这是怎的?”鲍廷玺道:“我在老爷门下蒙老爷问到这一句话真乃天高地厚之恩。但门下原是教班子弄行头出身除了这事不会做第二样。如今老爷照看门下除非恳恩借出几百两银子仍旧与门下做这戏行门下寻了钱少不得报效老爷。”杜慎卿道:“这也容易你请坐下我同你商议。这教班子弄行头不是数百金做得来的至少也得千金。这里也无外人我不瞒你说我家虽有几千现银子我却收着不敢动。为甚么不敢动?我就在这一两年内要中中了那里没有使唤处?我却要留着做这一件事。而今你弄班子的话我转说出一个人来与你也只当是我帮你一般你却不可说是我说的。”
鲍廷玺道:“除了老爷那里还有这一个人?”杜慎卿随:“莫慌你听我说。我家共是七大房这做礼部尚书的太老爷是我五房的七房的太老爷是中过状元的后来一位太老爷做江西赣州府知府这是我的伯父。赣州府的儿子是我第二十五个兄弟他名叫做仪号叫做少卿只小得我两岁也是一个秀才。我那伯父是个清官家里还是祖宗丢下的些田地。伯父去世之后他不上一万银子家私他是个呆子自己就像十几万的。纹银九七他都认不得又最好做大老官听见人向他说些苦他就大捧出来给人家用。
而今你在这里帮我些时到秋凉些我送你些盘缠投奔他去包你这千把银子手到拿来。”鲍廷玺道:“到那时候求老爷写个书子与门下去。”杜慎卿道:“不相干。这书断然写不得。他做大老官是要独做自照顾人并不要人帮着照顾。我若写了书子他说我已经照顾了你他就赌气不照顾你了。如今去先投奔一个人。”鲍廷玺道:“却又投那一个?”杜慎卿道:“他家当初有个奶公老管家姓邵的这人你也该认得。”鲍廷玺想起来道:“是那年门下父亲在日他家接过我的戏去与老太太做生日。赣州府太老爷门下也曾见过。”杜慎卿道:“这就是得狠了。如今这邵奶公已死。他家有个管家王胡子是个坏不过的奴才他偏生听信他我这兄弟有个毛病:但凡说是见过他家太老爷的就是一条狗也是敬重的。你将来先去会了王胡子这奴才好酒你买些酒与他吃叫他在主子眼前说你是太老爷极欢喜的人他就连三的给你银子用了。他不欢喜人叫他老爷你只叫他少爷。他又有个毛病不喜欢人在他跟前说人做官说人有钱像你受向太老爷的思惠这些话总不要在他跟前说。总说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是大老官肯照顾人。他若是问你可认得我你也说不认得。”一番话说得鲍廷玺满心欢喜。在这里又效了两个月劳到七月尽间天气凉爽起来鲍廷玺问十七老爷借了几两银子收拾衣服行李过江往天长进。
第一日过江歇了**县。第二日起早走了几十里路到了一个地方叫作四号墩。鲍廷玺进去坐下正待要水洗脸只见门口落下一乘轿子来。轿子里走出一个老者来头戴方巾身穿白纱直裰脚下大红绸鞋一个通红的酒糟鼻一部大白胡须就如银丝一般。那老者走进店门店主人慌忙接了行李说道:“韦四太爷来了!请里面坐。”那韦四太爷走进堂屋鲍廷玺立起身来施礼那韦四太爷还了礼。鲍廷玺让韦四太爷上面坐他坐在下面问道:“老太爷上姓是韦不敢拜问贵处是那里?”韦四太爷道:“贱姓韦敝处滁州乌衣镇。长兄尊姓贵处?今往那里去的?”鲍廷玺道:“在下姓鲍是南京人今往天长杜状元府里去的看杜少爷。”韦四太爷道:“是那一位?是慎卿?是少卿?”鲍廷玺道:“是少卿。”韦四太爷道:“他家兄弟虽有六七十个只有这两个人招接四方宾客;其余的都闭了门在家守着田园做举业我所以一见就问这两个人两个都是大江南北有名的。慎卿虽是雅人我还嫌他尚带着些姑娘气。少卿是个豪杰我也是到他家去的和你长兄吃了饭一同走。”鲍廷玺道:“太爷和杜府是亲戚?”韦四太爷道:“我同他家做赣州府太老爷自小同学拜盟的极相好的。”鲍廷玺听了更加敬重。
当时同吃了饭。韦四太爷上轿鲍廷玺又雇了一个驴子骑上同行。到了天长县城门口韦四太爷落下轿说道:“鲍兄我和你一同走进府里去罢。”鲍廷玺道:“请太爷上轿先行在下还要会过他管家再去见少爷。”韦四太爷道:“也罢。”上了轿子一直来到杜府门上人传了进去。
杜少卿慌忙迎出来请到厅上拜见说道:“老伯相别半载不曾到得镇上来请老伯和老伯母的安。老伯一向好?”韦四大爷道:“托庇粗安。新秋在家无事想着尊府的花园桂花一定盛开了所以特来看看世兄要杯酒吃。”杜少卿道:“奉过茶请老伯到书房里去坐。”小厮捧过茶来杜少卿吩咐:“把韦四太爷行李请进来送到书房里去。轿钱付与他轿子打回去罢。”请韦四太爷从厅后一个走巷内曲曲折折走进去才到一个花园。那花园一进朝东的三间。左边一个楼便是殿元公的赐书楼楼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