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第1/3 页)
20.
附中无论大小考试,考场都是按名次排的,就好像班级按名次分配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强弱高低之分。
竭尽所能地刺激你的自尊心和胜负欲。
把紧迫感刻在学生的骨子里。
老师们把考试形容为一次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所有人都是你的盟友,所有人都是你的敌手,大家相互扶持,也相互斗争。
如果一个班级是一个小队,那么1班就是综合素质强悍的特种兵小队,26班就是一群草台班子。
但草台班子偶尔也是有激情的,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老胡给大家开了个班会,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高考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以及暂时的落后不代表永远落后,一步一步的积累也能实现大的跨越。
听得不少人两眼放光热血澎湃。
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学渣逆袭成黑马了。
赵磊甚至拍了下桌子,嚷着叫了声:“我要冲进一班,朝着清北进发。”
班上人愣了一下,旋即爆笑起来,有人拿纸团丢他:“磊磊,今晚早点儿睡,好做梦。”
老胡拍了下桌子示意大家安静,挺着个啤酒肚,笑眯眯说了句:“很好,精神可嘉。但还是要脚踏实地。”
又是一阵笑声。
“只要开始,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梦想有多远,奇迹就有多大。”他仿佛在演讲,声情并茂的。
老胡把鼻梁上的眼镜推了又推,抬头扫视座位上的26班同学,有人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书籍,看不出来是为了遮挡老师的视线,还是为了学习方便。有人偷偷化了妆,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以及年级主任时不时下来巡查,依旧不能阻止大家的爱美热情,她们以为他看不出来,其实他都都能看出来。
他也觉得很漂亮,一张张逐渐褪去稚嫩的面庞,收拾得干净妥协,她们自信洋溢,充满朝气。
但他每次都只能板着脸教育她们:“不要把心思花到无关的事情上。”
有些男生天天调皮捣蛋,偷偷溜出去打球,课间游荡在校园的各处,不到上课绝不回教室,要么就是躲在课桌下面偷偷看课外书,再或者偷摸拿着手机玩游戏。
他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这些头疼问题,但他始终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笨的,他们和前面班级的孩子在智力上没有任何的不同,有时候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能改变。
当然,如果他们不那么气人的话,其实都是很好的孩子。
教室里闹哄哄的,老胡脾气一向好,大家也不怕他,一群人扬着声音跟他闲扯,想听听他连续带了三年垫底班的心态。
老胡清了清嗓子,说起自己带的上一届一个男生,也就是现在的高二,上一届只有二十四个班级,分科后,文科七个班级,理科十七个班,他现在在高二理科3班。
还有上上一届,现在的高三,高二分科后一个月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理科,于是抛弃成绩优异的理科成绩,转而去学文科,当时老师家长都劝,现在在高三文科一班,拿了作文竞赛国奖,准备参加复旦的自主招生考试。
黑马总是少之又少,但也有其他一些振奋人心的案例,比如被家长动辄打骂指责没出息的孩子,在老师的建议下走了艺考的路线,靠着不错的绘画天分和从小的积累,集训时候表现也突出,最终考上了央美。
……
诸如此类,励志故事总是大同小异。
惊蛰忽然侧头问了一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没有问他想考哪个学校,仿佛只是闲聊问他长大想做什么。
林骁捏着一根笔在转,闻言停顿了下,歪着头说:“不知道,没想过。”
惊蛰点点头,没有作评价。
倒是林骁憋不住问了句:“问这个干嘛?”
惊蛰看了眼老胡,肩膀微微垮着,抿唇道:“班主任很像……我奶奶。她以前经常问小朋友们,你将来想做什么。”
从来南临,惊蛰几乎从没表现过自己想家,甚至没有主动提过奶奶,只是每周周末会给一个男生打电话,那个男生听起来年纪不大,跟惊蛰说话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亲热,跟她汇报她奶奶的近况,然后把手机给她奶奶,祖孙两个可以说会儿话。
有时候那个男孩没回老家,惊蛰就联系不到奶奶了。
林骁莫名觉得,惊蛰可能想家了。
他手支着脑袋,侧着头看她:“你奶奶是老师?”
“嗯。”惊蛰双臂放在桌子上,仰着脸看讲台,眼神却没有焦距,“以前是,我妈妈去世后就不是了。”
“为什么?”当个老师养活她也会更轻松些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奶奶是带着她从镇上回了山村的。
惊蛰皱了下眉:“说来话长。”
“哦。”
“有空再告诉你。”惊蛰并非不想说,只是觉得说起来很复杂。
“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他扯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