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顾盛之的十四年之十一(第1/2 页)
顾盛之的十四年之十一
我原本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后来我发现,我是个傻子。
医院来了个小姑娘,白血病,才高一。
我在电梯间遇到她时,小姑娘正坐在轮椅上和推她的护士说着话。她笑的声音让我恍神,等人走出去,我才想起,那个笑声像谁。
有些事情,我以为我忘记了,却每每总被提醒,所以她挥之不去,去了又来。
实习生在听歌,讨论热评,我走过去,只听得到一句:“你来时携风带雨……”
见我进来,大家立即噤声,四散逃走。
没人知道,这段话其实我也记得。
“他自人山人海中来,原来只为给我一场空欢喜。你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我记得这句话,不是因为他出自某位名家之笔,而是因为这句话里嵌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天下午,我到点如常下班。从医院到地铁站这条路,我走过无数次。
以前,刚实习的时候,她第一次来找我。一脸惊悚地说,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了一场车祸,一辆汽车碾过路边的行人,她快吓死了。
我摊开她的手心,一手心的冷汗,确实吓坏了。
一块下班的时候,她两只手抓着我的胳膊。我当时想,以后要一辈子让她走在里面,你看吓成这熊样。
后来,我知道,一辈子很长,不要轻易在任何一件事前面,加上这三个字。
立秋时节,昼短夜长,暑气渐消。下班的时间,有风乍起时,能感受到些微的凉意。
我是一个很迟钝的人,孙湛有时说我,把情商全部葬送给了智商。
我承认,我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眼里可以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惊喜,亦无法理解所谓的小确幸。诚然,我是一个无趣的人,过于理智以致不太能有很多悲喜。
只是那一天,我走在路上,看大街上人来人往,无数人迎面相逢又擦肩而过。九月底的这个傍晚,周围那么热闹,可这些热闹都与我无关。
突然,被凉风刮起心里的不甘心。
我知道她就生活在这个城市,如果我开车过去,可能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几乎要拔足狂奔起来,但猛烈的冲动后是迅速的冷静。
我去干什么,她换了电话号码,早就搬了家。现在她有男朋友,可能已经住在一起。我要如何去见她,去问她过的好与不好吗?
她过的开心,我只能祝福。她过的不开心,我又有什么资格干涉。
我之于她,如今更像是这路上匆匆而过的擦肩客,已然逝去,再无理由回头。
过年,陪我妈去云台山。
她最近开始修习静心,在山上住的时间甚至比家里还长。
胖师父对我说,常扫明镜台,方得观自在。
我问师父,我心里很空,为何仍然不得自在。
胖师父嘿嘿笑了两声,你心里坐了一个人,如何自在。
我觉得我妈应该对他说了什么。这两年,周围人开始结婚,他们虽然没催我,但隐隐暗示过数次。
我觉得好笑,从小到大,我算是这一片挺招人恨的孩子。至少,孙湛不止一次说过,每当他爸说着我的名字拿皮带揍他的时候,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明天一定要跟这个害我挨揍的罪魁祸首拆伙。
我当了二十几年“别人家”的孩子,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单身,成为父母的忧愁。
“我们不是想你现在就结婚,但你总要有点打算吧!”
“太忙。”我说的是实话,我们这个工作,压力大,时间紧,每天下班就想躺着,没有精力去和一个陌生人经营一份感情。
“你不会还想着那个小姑娘吧?”
我们的谈话往往以此作为终结,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我无法否认,也不想承认。
胖师父让我去上香,我笑,不愿在这种清净地说过于唐突的话,但我知道我是个无神论者。人生一世,所谓因果,也不过是今日因明日果。
何必归咎于机缘巧合。
胖师父着深色僧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觉得他是到了真境界的人,从不故作高深。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默然,心里想着,他不会是想让我做他徒弟吧?
“求不得是为苦。”
“我是,放不下。”我放下手中的茶盏,“师父,我是得而复失,这是什么苦。”
“苦中苦。”
下山的时候,我在旁边的摊位上看到一个熟悉的挂件。曾经,夏四季也送过我这么一个东西。
桃木雕刻,染着一堆鲜艳的颜色,最下面坠着一个小铃铛,风一吹,铃铛在响。
我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买这么个破玩意,我也不知道。
从滨城回来的路上,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