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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破(四)
百里洲手指的温度很凉,从程菲脸颊上滑过去,替她擦去眼泪。竟让她恍惚间生出一种几近温柔的错觉。
程菲怔住了。
两天前在福利院,她在询问他联系方式时,曾提过一句“后天自己要过生日”。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记得她随口提及的一句话。
周围的空气似有一瞬凝固。
须臾,程菲回过神,察觉到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上,这举动由一个陌生人来做,亲昵得有些出格。她心里一慌,条件反射般轻轻别过头,避开了他手指触碰,两颊不争气地再次泛起红晕。
百里洲右手僵在了半空。
他低眸,安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儿。夜色已经很深,起风了,姑娘黑色的发丝在晚风中翻飞。她侧头望着别处,牙齿倔强咬紧嘴唇,不理他,一声不吭。
红着眼眶,也红着脸蛋儿。
片刻,程菲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看都不看他,道:“周先生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
百里洲闻言,点了下头,径直转身就往体育馆出口走。
程菲愣住,皱眉朝那道背影喊:“你去哪儿?”
“送你。”对方头也不回地说。
“……”程菲惊讶又茫然,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仍是沉默。几秒后,嘀咕着腹诽两句,裹紧外套动身跟上。
这一晚的云城,无星也无月。头顶夜色如铺陈开的纯黑绸缎,冰凉刺骨,又像幼年时母亲散在枕间的长发,缱绻曼柔。
前后隔着约三米的距离,男人和姑娘走在体育馆长满荒草的野地上,一路无声,谁都没有说话。
废体育馆没有别的出口,要出去依然只能翻墙。
百里洲人很高,手长腿也长,胳膊往矮墙上一撑,整个人轻而易举就上去了,动作非常利落。他屈了一只膝盖半蹲在墙头,扑扑手,回头往身后的墙下看。
女孩儿也已经跟上来。她抓住旁边的一颗枯树树干,踩着散砖往上爬,冬日夜幕下,娇小身形裹在厚厚的羊羔服里,看着笨重滑稽,像只呆头呆脑的企鹅。
百里洲眼里闪过一丝很淡的笑意,没说话,朝她伸出去一只手。
程菲抬眼。他的骨节修长分明,掌心宽大,看着很有力,莫名竟教人心生安定。
她抿了抿嘴唇,移开目光,视而不见,继续自食其力往上爬。
百里洲见状没什么反应,径直又把手收回。
数秒后,她终于也爬上墙头,手掩住心口,大汗淋漓地喘着气。
百里洲纵身稳稳落地,回转身,看见那女孩儿小心翼翼坐在了墙头,两条细细的腿悬空支出,探头打望,紧张不安,似乎在目测足尖距离地面的高度。
百里洲盯着她,淡淡地问:“要不要我接你。”
墙头倔强的程菲没有回话,深呼吸,两手撑住墙面猛地往下跳。与此同时,百里洲拧了眉,下意识站近半步便出胳膊去接她。
毫无征兆的,姑娘就这么轻轻盈盈落在了他怀里。
程菲落地后没站稳,下意识拽住百里洲的胳膊踉跄几步,回神后一抬头,这才惊觉两人此刻的距离有多近――自己被男人整个护在双臂之中,她的额头甚至已经轻轻抵住了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颚骨,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萦绕在她鼻息之间……
短短叫呼吸交融,程菲心尖猛地一颤,赶紧挣开他站远几步,不太自然地挤出一句:“谢谢。”
百里洲脸色冷淡,像没听见她这句道谢,迈着步子径直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机车旁边,一伸手,把挂在把手上的黑色头盔拿起,朝她丢过来。
程菲下意识伸手接住,皱眉,望向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百里洲长腿一跨骑在了机车上,轰隆一声,拧燃引擎。然后侧过脑袋没什么表情地瞧着她,出声:“上车。”
程菲费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百里洲微挑了下眉,没答话,就跨在机车上等。
须臾,程菲咬了咬唇纠结片刻,走过去上了车,坐在了后座位置。两只手抓着座位后方的凸起铁拦,尽量不与他接触。
“你爹妈没教过你,女孩子大晚上别到处乱跑?”百里洲面无表情,微弓上半身,语气很淡,“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把你骗到荒郊野外,哪儿像个二十几岁的人。”
程菲:“……”
“抓稳。”
话音落地,黑色重机车“轰”一声飞驰出去。
程菲低呼出声,整个身子在惯性作用下猛地甩向前方,她额头一下撞在他硬邦邦的背部肌群上。下一瞬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她双臂一把环住了他的腰,抱得死死的,像溺水的人攥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夜色中,黑色机车如一支穿云破雾的箭,速度极快,风声呼啸。
隔着头盔的挡风玻璃,程菲怔然望着身前的男人,心跳如雷,两只手的掌心几乎都沁出了薄薄